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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出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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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出殯

蕭景睿走出刑部大牢的時候,外頭的陽光還格外的刺眼。此刻正是晌午,顧元洲安排人將失了神的白婉兒用繩子綁好,塞進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裏,親自安排人送去白家。

他走到蕭景睿的身後,似乎察覺到蕭景睿的情緒有些異樣,小心翼翼地問道,“白長風的屍身,怎麽安排?”

“如實記錄便是。”蕭景睿似乎有些疲憊,他轉頭沖顧元洲道,“孤帶著白婉兒來天牢探望他的父親,白侍妾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,掏出懷中著匕首,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,要與他擺脫關系。就按照這個描述往上報吧,到底是正一品的尚書,死了也不能這麽潦草,要有個轟轟烈烈的死因才是。另外,將他的屍身收殮一番,也一並送到白府上去。”

顧元洲在身旁聽著,他幾乎可以想象,當白長風的屍體和滿身血跡的白婉兒一並出現在白府裏的時候,白家會亂成什麽樣。可就算如此,他也並沒有感覺的蕭景睿狠毒。白家與慎郡王勾結起來,想要置蕭景睿於死地的時候,可沒有半點顧念舊情的意思。倘若白家真的得了手,東宮和他們這些依附於太子的世家,下場不會比現在的白家要好。更何況,白長風本就不得不死,他知道太多以前的事情,難保皇帝哪一日想起他,他趁機說出些不該說的。旁的死法總是讓人猜忌,如今親生女兒殺了他,人證物證俱在,縱使皇帝懷疑,也沒有什麽辦法。

“殿下放心,後面的事情便交給我吧。”顧元洲點了點頭,目送蕭景睿上了來時的馬車。他一邊同遠處的東宮禁衛首領蕭喚招了招手,算是打了招呼,一邊心裏盤算著怎麽處理白家。

畢竟是太子出行所乘坐的馬車,無論是車身的做工還是馬夫的騎術都十分的穩當。蕭景睿坐在馬車裏面,鼻尖似乎還能夠聞到方才的血腥氣,有些莫名其妙的悵然。

白長風死了,白婉兒瘋了,白家會徹底消失在京城之中。直到這一刻,蕭景睿重生以來,緊緊繃在腦海中的那根線驀然間松懈了下來,倒是讓他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。

他真的改變了今生的軌跡,這一刻甚至覺得真實的有些不真實。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,是他死前的幻覺嗎?還是真的老天垂憐,讓他真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呢?蕭景睿伸出手,按住自己的額角,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,十分難受。就在這時,一陣哀樂聲依稀從長街的另外一頭傳來。太子出行,前方向來都是有人提前去探路的,東宮禁衛首領蕭喚騎著馬過來,在簾子外悄聲地詢問道,“太子殿下,仿佛是撞上了韋家出殯的隊伍,咱們要不繞開些,免得沾染了晦氣?”

“ 出殯?”蕭景睿猛然清醒了過來,他掀起簾子,遠遠的看著那頭長長的隊伍。碩大的漆黑的棺材被八個魁梧的壯漢扛在正中央,送葬的隊伍聲勢浩大,兩旁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。在這群百姓中央,他一眼便看到了銀叔,至於他身後站著的一大一小,想必就是雲官和那小丫頭了。

“打起東宮的儀仗,命他們退讓。”蕭景睿冷聲道,他向來是講究禮儀的人,可韋一白死前害死了多少人,如今竟然也能風光大葬?他偏不讓!“既然有些人認為,人生來就分為三六九等。孤便讓他們領教一番,倘若勳貴世家可以肆意踐踏平頭百姓的命,那麽孤身為大齊儲君,自然也可以將他們踩在腳下。”

“是。”蕭喚坐在馬上,聽到這話,猛然一揮馬鞭,帶著幾個禁衛飛馳而去。

韋一白生前並沒有留下子嗣,在棺前為他扶靈的,是韋家旁枝的子弟。韋正和只有這麽一個兒子,沒想到只是戒斷了白玉散幾天,韋一白就撒手西去了。這些日子,韋正和本就因為朝堂之上眾言官對韋家的攻訐,讓他焦頭爛額,此刻受到這樣的打擊,幾乎一病不起,徹底倒在了床上。韋一白在韋府上停靈七日,韋正和為了自己最寶貝的兒子風光大葬,強撐著主持操辦了喪事,目送棺木出了韋府。可此刻負責送葬的韋家的子弟哪裏想到,還沒走多久,居然便直直地撞上東宮太子的儀仗。一時間面面相覷,看著騎在馬上的禁衛,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
“太子出行,閑雜人等回避!”蕭喚坐在馬背上,攔住了送殯隊伍的腳步。

為首的韋家人想要說話,蕭喚揮動馬鞭,毫不留情地抽在了那人的肩上。整個送殯隊伍瞬間亂成了一團,其他韋家人紛紛露出憤怒的神情,死死地盯著蕭喚,敢怒不敢言。

蕭喚神色自若,冷靜地說道,“韋家公子韋一白,生前殘害了那麽多無辜百姓,這樣的人出殯隊伍如此浩大,當真令人不恥!”

“本官數三個數,你們若不讓開,今日韋公子怕是不能入土為安了。”蕭喚拉了拉韁繩,那馬兒似乎有些不耐,躁動地踢了踢馬蹄。

韋家人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,彼此對視一眼,強忍著屈辱,命身後的隊伍靠邊。甚至為了讓路,不得不將韋一白的棺木硬是塞到了旁邊的小巷中。整條長街瞬間為之一空,雲官瞪大了眼睛,擡起頭,帶著小紅果順著人流挪動。

蕭喚再度揮動馬鞭,後面的禁衛軍迅速跟上,緊接著一輛華貴無比的馬車在禁衛軍的簇擁之下,緩緩駛入了長街。

蕭景睿坐在馬車之中,長街的風撩動了車簾。在這一刻,他看見了百姓好奇的神色,看見了韋家人眼中的怨毒,也看見了雲官臉上悄然滑下的淚水。

精致的車轅之上,小巧的銅鈴隨風飄搖,發出歡快的響聲。滾滾而來的車轍和馬蹄,踩過的不只是長街的土地,還有整個韋氏一族的尊嚴。

“太子如此,簡直就是欺人太甚!”一個韋家子弟再也忍不住,低聲說道。

“低下頭。”方才那個挨了蕭喚一鞭子的韋家子弟咬緊牙關,“韋家剛在聖上面前被奪了爵位,尚書大人也被呵斥教子不嚴閉門思過。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忍耐,風水輪流轉,太子行事如此跋扈,焉知不會被反噬呢?”

華貴的馬車終於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,蕭景睿坐在車中,腦海中閃現韋家子弟那些憤怒的神情,心情逐漸的好了起來。憤怒吧,最好將這種憤怒的情緒也塞到韋正和的腦子裏。人在事不關己的時候,都是清醒的局外人。只有深陷仇怨與憤怒,才會一葉障目,才會有不顧一切的瘋狂。

送殯的隊伍重新整了起來,哀樂聲再度響起,圍觀的百姓散去。雲官拭去臉上的淚水,低頭對小紅果說道,“小紅果,你願不願意跟我去揚州?”

“去揚州做什麽呢?”小紅果有些好奇,她此刻穿著整潔的衣裳,頭發也被雲官細心的紮了起來,與過往那個瘦弱不堪的小乞丐簡直是判若兩人。

雲官伸伸出手,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,“日子還長呢,我們不能夠永遠地活在仇恨裏。等到了揚州,我們都取一個新名字,我們要好好活下去,我們要重新開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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